2015年5月31日 星期日

[詩]爆米花

不自覺從嘴裡爆出米花
餵養一晚無聊的觀眾
標準的家庭喜劇
每個不標準的家庭上演
婚姻便是不停的交換演員
然後米花不斷的爆出

沒有煙囪的房間

2015年5月30日 星期六

[詩]小部份的時候我懂

大部份的屁沒有意義
除了
擦一枝火柴
在失聰的夜裡

大部份的嘔吐只是消耗
除了
歸還承諾
現場會再度光明

大部份的垃圾都是垃圾
就算可以回收
除了
丟堆的手勢之後
輕與重的連結
一輩子
秘密為線
默默縫
一座不沉沒的島

2015年5月29日 星期五

[詩]發夢

不太記得
他從不記得
他並不恨夢
也不恨蛀牙
他不斷在床上
如一顆麻糬
翻滾
只為沾上更多夢的花生糖

他不總是有趣
也說自己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他不承認煩惱
煩惱就不會承認和他有關
他經常作夢
夢是夜晚的影子
他習慣與他們一起安睡

2015年5月28日 星期四

路徑

五月的西部幹線,沿路都是綠油油的稻田,等待雨水,等待結穗。紅霞聽說要來了,氣象預報專家指著圖表解釋路徑。
他的路徑不用解釋,夏天時五點起床,草草吃過早餐,穿上防曬袖套,戴上斗笠,走出小黑狗趴睡的稻埕,尋著圳溝小路到達自己的田。中午時他的老伴會送飯給他,日頭太大,他在自家祖墳旁的樹下休息。秧插好了,一陣子不用理,只是巡一下田,望一下天,等一下水。這陣子日頭愈來愈長,黃昏是一天中太陽最溫暖的時刻,通常這時他早已回到家吃晚飯,飯後他會在稻埕上的藤椅一躺,腳邊燃起裊裊的蚊香,兀自扇著蒲扇,望天空罩在紅磚瓦房的霞光,他喜歡這樣又不喜歡這樣。如今紅霞帶著雨水而來,他又愛又怕,太過也不行,就像他灑的肥再多也不能承受,什麼都要剛好才行。
他拍了一下手臂,蚊子又嗡的飛走,下午曬的太陽似乎又加深他皮膚的肌理,厚厚一層盡是歲月的來痕,已不再生澀的脫皮,他適應了很久,他這生的路徑。

2015年5月27日 星期三

自由

十字路口墜落一隻鴿,血漬漫在尾翼,暈開雨滴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她用手遮著頭頂的斜雨,馬路對岸一直望著那隻未知生死的鴿。
黃色雨衣騎士拎起牠,埋拋在行道樹下。她遠望不到,想起不遠處有間獸醫院,身上還餘一千塊,但救了牠之後呢?害怕豢養的人,害怕同情心一起,撿回太多自己無法負荷的責任。
她不是天使,即使有時被太多個他誤認,最終反變成劊子手,她了解好人也有極限,不做出超的既得利益者。
離開了鴿,她發現自己的無情,無法做完全善良的人,卻也輕鬆不少。人都有自私的時候,他說他的全心全意總讓自己受傷,他想流浪,想拋開一切去遠行。
那夜夢裡,她雙手抓著一隻鴿,魔術表演救出的牠,沒被壓扁,沒機關算盡,放開手,飛了。此後不再有這個魔術了,她很確定,不會再有犧牲者。

2015年5月26日 星期二

穩穩幸福

他在她的斜對座,一杯冰涼的啤酒已喝到了盡頭,只留殘沫。她晃動手中的淡酒,輕啜一口,伴著他的語音入喉。
毫無苦澀,他的笑,尋常的笑,朗朗的和老友回憶一場還不多久前的旅行。老胡同,黃包車司機的開價,閒晃過的景點,不同的時節,相同的行程,玩默契比賽,愈揭曉答案愈雷同,他心情愉悅,彷彿和友人一起又重遊舊地。
她看著他,好奇他的快樂,他看著她回答問題。吐出的訊息,在空氣中漫出啤酒花的香氣。
她投降了,把未盡的酒倒一半入他的空杯,他毫無顧忌的舐下她這些年穩穩隱隱的愛意,沒有膽怯。
這世界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靈魂再度相觸,她儲夠了水,又可以往沙漠去了。
起身的時候,褲襪不小心被木椅勾破了小洞,藏起來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他牽了女友的手,邀舞的手勢,一路牽到捷運口。
她淡淡地笑了,竟沒有愁苦,友人點起一根煙,她先走了。回頭看見白煙捲上夜空,想起那年在他的城市,橘色的垃圾筒旁那些吞吐雲霧的人們,每一個好像他,又都不是他。
他說自己已經戒了,煙和酒。卻在看見她的時候點起煙,跟話筒對面的某某說了很久。她知道怎麼走都不會迷路,掛上電話他就會來尋找她,即使她只是竄進拐彎的街巷,他尋找的眼神依舊焦急懇切。
她只是要這樣的眼神,無論身在何處都不會迷途。
他開心的喝著敘舊的酒,望著她無論是帶任何感情的笑,他快樂於是她快樂。
回到了沙漠,當一棵仙人掌,不管找不找到綠洲,也不期待海市蜃樓。他是偶爾降落的小王子,只要看他一眼,就是她穩穩的幸褔。

2015年5月25日 星期一

[詩]早安

我們在餐桌上說早安
昨晚忘了冰封的感覺
變成此刻的早餐

入口就繾綣的話
還溫溫的
填飽了睡眠不足的唇瓣
甜甜的你的目光
緩和了咖啡的健康
我們太怕規律的凝望
偶爾需要出軌的攪拌

你在那一岸
吃著燒賣和腸粉
桌邊的熱茶不泡飯
洗清上一段不算愛的淺喜歡

我在這一岸
手伸入海洋
一個吻
淺淺飄進你的港灣
一份燒餅只夾蛋
一杯豆漿不加糖
篩了滿桌的芝麻
只留一顆在頰上
模仿愛情的模樣
有點前世今生的老套
所以舊舊的一直研究你的歷史

吃飽了嗎?
因為要一直交換今天的辰光
愛就是要守在你身旁
又要像太陽遠遠的微微發燙

2015年5月24日 星期日

唯讀

感覺自己正在卸載記憶體的唯讀狀態,一切已存保留在原樣,並在自體退化假意病毒入侵的欺瞞模式中不斷流逝具體而微的真相。
可新的,可提供死灰復燃的光合作用氣體依舊無法循環進來。
陽光直直的把生活曬傷,超有元氣的我,漸漸拋棄水的滋養,種起一盆仙人掌。有時幻想看到綠洲,無所謂海市蜃樓被投影片不停播放。
迷戀是個萬花筒,排列組合與你有關的片段,我只懂驚嘆。

2015年5月23日 星期六

無傷

舊傷,在沒有提示的清晨,突然恢復記憶。腫脹的神經,位移便拉扯,挺不起,立不定,舉步惟艱。
曾經習慣和傷一起生活,會疼就會想念,我不介意把你一直帶在身旁。
還是得走,得正常過生活,把自己打疼,又揉又捏,對你做鬼臉,好了嗎?你要放手了嗎?
一跛一跛,退回剛學步的嬰兒,走久了,筋就開了,疼久了,學乖了。懂得柔軟,愛上動,離開愛的囚室,不再繞著懸崖徘徊。
我是健康了,卻永遠回不到愛你之前。
你是一道疤痕,我愛我的一部分。

2015年5月22日 星期五

別再

真的沒有時間把生命花費在恨和遺憾上,太過專注某種情感,便會忽略其他的力量。討厭一個人,一直循環著討厭,不如走出門口便遺忘那種情緒,把心放在身邊的笑容上。
遺憾讓人鑽牛角尖,其實過得去的,很多人在陪我過橋,再懼高,還是得過去,不握別的手,怎麼能說世界拋棄了我。
不用在意的人,輕嘆一聲就過。太過在意的人,離開後,好好懂得,下一個別再愛不夠。

2015年5月21日 星期四

雨青春

走過20秒的小綠人,他手上握著雨傘卻不撐,直到過了轉角才突然把格子天空打開。耳朵塞著耳機,綠色的書包揹帶上用黑筆塗著TAMX的字母,無法猜測。
跟著他,走過大馬路,走進小街,兩人一前一後,剛好前往同個方向。他不會覺得她在跟蹤他吧,可能圖他的青春,圖他無所謂的態度淡然。雨已經淋了一陣,沒有妨礙,生命有時就該著涼,打幾個噴嚏,倔強過敏,躺上床睡一覺,明天又是好天氣。
轉進自己的巷弄,跟偶遇的青春分離。誰在雨天澆花?屋簷下的雨比傘上的還多,該收傘了,心裡掛著街角那間舊書店,濛濛的雨味蒸出朽舊的年份,酒陳發香,掌紋濃縮成書的香氣,是霉是美,下一回都要鑽進窄狹的走道,回憶青春的味道。

2015年5月20日 星期三

我愛你

這一天因為是你的生日,所以特別。
你選在這一天離開我們,是要我們一輩子記得你的特別。
我記得了,會好好過,去愛,去感受。
雨已經開始下了,你一定不想眼淚泛濫成災,所以我努力忍,不在你面前滴下一滴淚,即使你已經無法睜開眼看了。
我們從未拍過一張全家福,如我從未說過我愛你,不能讓你看見我成家,無法正式長大,很遺憾的。
你都懂,即使躺在那裡什麼都不說,我也聽懂你的關心。
我有了一個女孩,還沒機會讓你看到她,但你應該已經知道她了。
我會給她看你的照片,帶她認識我們家的歷史,她很想認識你,認識你的手藝,請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我愛你。

2015年5月19日 星期二

復返

他說他要睡了,明天必須早起做健檢。草草結束的談話,她說好,不打擾了。獨自磨蹭的深夜,無法提早上床,此刻她只需要某人跟她聊一聊。
或許不是他,他們的愛情永遠都是直流電,他想來的時候兀自放電,她的心卻緊鎖絕緣,沒準備好觸電,換她想示好了,他卻無緣的絕緣。
早晨的光亮進朦昧的室內,她醒了,突然了解沒有同步的愛,就不是真正的愛。那時她愛一個人,不同的毛線,一路走默默織糾一件愛的毛衣,躲在裡面,安心溫暖。她拍過去的情緒,他總接得到,專注不讓緣分落地。
他們同時是一個人和兩個人,不扭捏,不卡卡,剛剛好,他就是那個讓她的缺角找到家的人。
如今她離開了那個家,繼續找讓她的角完整的人,或許不是這個,再看看吧,下一個,或許,復返原來那個。

2015年5月18日 星期一

老靈魂

隊伍停在一方鐵皮屋外,他的聲音穩穩流竄在巷弄。「凡事不要只看表面,這窗簷的形式,窗框上的紅磚都在透露這間房屋的歷史,即使現在被鐵皮所阻擋,事實上是值得探索的房子。」
他的話很有道理,太耀眼,陽光照在他騎腳踏車轉身等待的臉龐上。沒有信仰,又有所信仰,廟宇,教堂都是他崇拜的方向。抬頭,望斗拱屋樑,低頭觸洗石子紅磚,歷史陪襯實物,他愛的是歷歷在目,可看可觸可感受的老物,活在新氛圍裡。筆刷清洗,鏡頭觸近,用文字留盡風華。
仔細看接角的不完美是敗筆,怎麼看我都發現不出失敗的地方。另塑再接合,補強成一體,風雨來了,容易磨損,要再後續整理。
兩個人,也是這樣假裝成一個人的嗎?
難度太高,哲學回歸,生活才是本質。
繼續踩著單車,穿過雜貨滿佈的賊仔市,飄洋過海的舶來品,等待誰歡迎光臨。
混搭的世紀,冬瓜茶,梅子汁,彈珠汽水,金桔檸檬;泥塑斗拱,漩渦藻井,梅花滴水,吊軌挖空,沒有誰對誰錯,老風景在新故事中繼續呼吸。
老靈魂暫歇,味蕾也要念舊,蜂蜜蛋糕的老店,午後出爐時分,他笑著走出自動門,手上拿兩個銅鑼燒,笑得跟孩子一樣。他是走太快的小叮噹,差點忘了還是大雄的年紀。頭腦再老熟,也只是孩子,時光如何抽長,請保留天真,愛所愛的一直下去,還要笑得跟孩子一樣,記得笑得跟孩子一樣。

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

心不在焉,記憶只餘當下的空檔,其他都穿了耳,避了心,不再停留。
此刻很空,不是無旁騖的心專,是抹煞某片刻的失誤,蔓延。
你是早被查封的房子,不屬於我,卻還是偷偷摸摸揭下封條,跑進去回味時空的氛圍,吸香上癮,戀滿室的陳舊,灰塵也是最自然的顏色。一聲噴嚏,提醒過敏,強留下空氣不會太清新,我是中魔的人們,只能在混濁中生存。
你需要的是那樣的女孩,搶先我,她奮不顧身去愛了。
總是學不會裝傻,寫的力道太過,將感情都刻在白紙上了,再怎麼用力擦拭,依然有愛的殘痕。她卻可以換一張白紙,不理過往的忠告,清清爽爽的再次經歷初戀。
你說我傻,不用裝,是真的傻。
如果精明終將忘記你,我會一直傻下去。

2015年5月16日 星期六

煩愛

她飛了。
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癡狂,短短的在一個月間迸發,十天閒聊,二十天曖昧,三十天暗自更改了臉書的感情狀態,那時他們喚彼此已是老公老婆了。
不可以這麼不冷靜,臺灣海峽的距離,比她在沿海小鎮的生活夠巨大了。不可以這麼愛他,又不忍他受傷,過於相像,彷彿受傷的是自己。不知不覺,從睜眼聊進入睡,或許連夢裡也在交談。不,或許夢裡便可相擁相吻,補足醒著時的缺憾。
他說她愛她的土地,有一天會來這裡生活。她不愛他的城市,鬧嚷擁擠,高樓拔天,曾經連呼吸都困頓。
她考慮,去那裡生活了。
他說服了她什麼?教她說他的話,唱他愛的歌。她是他的人,她是那裡人了。
他說要來的,有兩天的連休便要搭上飛機。她說好,卻浮浮躁躁。
不去上班的日子,是最好的時機。真煩啊,那個黏人精,去那都要向她報備,喊老婆喊得那麼起勁。真煩啊,卻愛上他的甜蜜,還有他懂她渴望婚姻的憧憬。真煩啊,遠距離,他卻會逗她開心。
三十幾歲還談小女生的戀愛,真煩啊!
飛機起飛了,臺灣變得那麼小一個,第一次一個人的海外旅行,第一次見他。
愛情來了,不如所願,心卻狂跳,真煩啊!

2015年5月15日 星期五

青春香

走出餐廳,二月的暖陽從灰霾的天空中輕巧的拍了我黑色大衣的肩頭,有點猶豫,如你在課室裡頭,遲疑的幾秒鐘,初來此的第一個冬天,還捉摸不定城市的臉孔,毛衣的密暖在11點的下課時分,面對遲到的陽光,你呆坐,最終伸手悄悄的把過多的溫暖拉離肩頭。
沒有把外套脫下,我總是怕冷卻耐熱。行李廂喀啦的穿越綠川,經過以學校命名的路,來到種滿黑板樹的人行道,秋風吹時會散發獨特的濃韻,伴隨冷涼的心緒,成為那些年少年維特的煩惱。
文學院蓋好,鐵皮圍牆撤離了記憶的防線,你有印象的時候一切還沒有變,舊大樓裡地下室我們騷動上著軍訓課,如今沒人在那裡,就像不會有人專心知道軍訓的內容是什麼。或許你想抹去,在二樓通識課堂被老師趕出去的委屈,我看著你,知道你不委屈,你該擔的都是自己理解的責任,不願擔的是別人的注目中同情的眼神。
新大樓的電梯裡滿是解體的會議桌,鐵櫃,紙箱,完整的人塞進不完整的角落,能多擠一個縫似乎就能讓自己也縮小一點,好在這個全新的地方,安插一點關於自己的立足之地。空中庭院,沒被安置好的盆栽寧願被風摔碎,也不願排隊等候誰的哀憐。
全部都是空的,記憶也是,氣味也是。葛奴乙找不到自己的味道,於是開始調製味道,那些年的共渡,我們何嘗不是用青春調製一種完美的香,不為了媚惑誰,只為了日後重逢時開啟,聞香的人都能有所共鳴。
只是新,原本渴望的歸屬感卻反被分散,並沒有變大,只是對照鏡,起碼牆是實心的,尊嚴也可以向上提升。我並不懷念,當腳步走到南園,還是拿起手機拍了照片,那時根本不記得的,但因為它看過我們,於是張臂擁抱。
仰望綜大,一樣高聳,黃色油漆的腳踏車架,斑駁落色,卻還是老實堅守崗位。停過幾臺腳踏車,就失落了幾臺,一個長假過後才發現什麼都留不住,輾轉得到的二手車,又輾轉回另一個新人身旁。
系牌下拍了照,那時我們也穿過中式學士服在此留念,那時我還在氣你,還好沒跟自己的感覺過不去。我們笑得多開心,離開成為愛的歸期,那就是命運。
每一次的旅程都是前世今生的再續,我們不停在輪迴中舊地重遊。新聞裡有個美國男孩忘了喝孟婆湯,清楚的記得他的前世是名被火燒死的女子,還可以說出她的名字和長相,玄秘的事情叫人吸引,卻未必能讓人相信。我們寧願相信前人的經驗,跟隨必然與偶然,踩著歷史的足跡回應我們的真心,請腳踏實地。
我漂漂浮浮的沒有做到,流連在外海一直不肯靠岸。你的懷抱,我會膽怯,膽怯自己的自由還放風吹,心就停在你臂彎了。懶懶的,海面上有夢沒做,離開你遠了,才發現那些夢都與你有關。
認識了逃避陸地的男孩,想把海洋做為另一個家,五感皆已打開,晃盪著學會不再頭暈,卻發現好好的自己更加孤獨。什麼是真正的自己?什麼又該追尋?他只是把自己關在船上關在海上,像洞窟裡的修行者。他說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卻看到他不想要的是什麼。
已經可以面對了,慢慢划向你的港口,臂彎還在,卻已停泊了船。遠望你,或許永遠靠不了岸,就欣賞你的堅強,映襯我的顢頇。只要美人魚不化成泡沫,只要我的信心不破洞,作一幢海上皇宮,不墜落,拿守候當恆久的風景,直到被拖離的那天。
我已經拍下我們的照片,寫下這些一眨眼就不再紀念的文字。我們都是歷史,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們都愛留戀,舊的芬芳,你踩過我心上開的花,繞過她,氣味漫漫擴散,你回來了,我回來了啊!香縫在海上,不會游泳的我跳入海中,再次與青春的你相擁。

2015年5月14日 星期四

結婚了嗎?

「妳結婚了嗎?」
公司春酒上,她心不在焉的和靠近的朋友問好。勉強裝得熱絡,不是和他們不熟,只是昨晚又跟未婚夫長談徹夜,不想哭的,可是躺在床上眼淚就無法阻擋地心引力的落下來。或許不是地心,是她的心皺成一團,不論未婚夫怎麼用話安撫,摺痕始終都在。
眼睛用熱毛巾敷過,臉龐的憔悴多上了腮紅,嘴角彎起水潤唇印,大家都以為她一樣快樂。
她一樣快樂,只是不再為了一樣的人快樂。
總算聽進了笑語,恢復由衷的笑意,才剛拉椅子坐下,他就過來了。
在她的後方,他站著,她聽見他的聲音,聽見大家說恭喜。她不敢轉頭,此刻他靠在她的椅背,他在她的上方成為她的天空,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有他在,她的世界一直撐著傘,雨都隔絕了。
可是她好想下雨,想下一場把自己淋透的雨。或許用眼睛,或許。
兩個月前,群組的對話框,他突然問她:「妳結婚了嗎?」她在忙,不覺得重要的問題,放久了,風乾了,僵硬了,回答也不能回軟。
她什麼都沒說,沒說她和未婚夫再也回不去了,沒說未婚夫是如何讓她失望,沒說她是如何撐得累了。
好好的,他的愛情好好的,她對他的感覺也是。
可惜,感覺是同一種,愛情卻不是同一個。
她無法抬頭看他,也無法向他說恭喜,只能忍著。而他一直站在她的背後,很久很久。
他還是她的天空,他的心在她的腦後,她聽見他說,「沒關係,我都懂。」
不管雨落不落,烏雲總會飄走。
她閉上了眼。
沒關係,我都懂。

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

晚熟

歲月流轉,我的三十歲終於起落到你的二十五歲,我晚熟你的年歲,總算和你一樣老成,明白話不用多說,真心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卻愈發想你了,如果大部分的事注定被看淡,唯有對你的感情一直未變,我有什麼好埋怨,這時已真真切切愛過一個男人,比還在尋覓的人幸運許多了。
你對我真是有情的,不因距離的阻隔,你說的話就在耳畔,我們一起走同一條街,我坐在你網咖的旁邊,我和你一起等未散的一根煙。你興沖沖幫我的夢想加油,生澀的拍了青衣的公共裝置,你一個大男人促狹的逛進玩偶店只為買一個麥兜給我,不是我依戀你,是從沒有人像你一樣暖心,我是外熱內冷的人,只有你能讓我的世界同樣溫暖。
我早就和你共用一顆心了,當你在我眼前嘆息,我的心痛揪成一團,明明就是我的痛,你卻也痛了,你的痛又迴返成我的痛。
該好好照顧自己,你讓我想好好的活著,好好的讓你看見我,讓你看見好好的我,很早很久你便成為我存在的意義。
我們未曾承諾過什麼,然而我早已為你按印所有。
我愛你,話是這麼說的,即使不讓你聽到,心還在這麼做的。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突如其來

她愛他,後來才愛的。
後來是相對於以前,以前他的愛人她也認識,是她介紹他們認識的。
他們一直很好,好朋友的那種好,她對他沒有別的好,只想把他銷出去,像賣出一個珍藏的商品,但她自己用不到的。
他和愛人交往的過程,卡卡的,彷彿連不上網的數據機,撥打完服務專線,開關按掉再打開,又可以順暢溝通。他沒有不好,不曾犯錯,也沒有大吵,可是愛情莫名其妙,鼻塞就沒了味道,勉強可以呼吸,卻連呼吸也卡卡的。
這一關終究過不去,她知道了,收回傷痕累累的商品,日夜修復,同時介紹給新的買家,無償推銷。
「他說他對妳有感覺」一個共同的朋友來打聽她的心意。她想起那晚睡在通鋪,半夜她睜眼,突然看見他的臉就在眼前,心噗咚跳的一刻,怎麼可能,就到了今天。
只好自己回收,自己終身保固。
真的沒有不可能的事啊,突然他就溫柔體貼了,突然他就可愛的讓她想愛了,突然她用不到的商品,變成必需品了。
愛情突如其來,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她知道了,不鐵齒了。

2015年5月11日 星期一

你看我的光

一直沒忘你的眼神。
花好月圓,百年好合的菜餚鋪滿桌上,撇開物色食物的雙眼,抬起頭,便接過你的神色深凝朝我望來,不是偶然的視線,你知道你的聚焦是誰,就是那樣的確定我也才能慎重的回笑給你,「我很好了,我愛你。」
怎麼躲過人群的?你臉書上的訊息,你的手機,你的行蹤都會被她的目光追蹤,你被阻擋,你不好意思的道歉,這樣的你,深情的望了我三秒,她就坐在你身邊,你寧願勇敢。
不覺得能找到跟你一樣在乎我的人,只是他的確出現了。厚實大門外,我在密室裡彎腰對著躁動的孩子比出噓的手勢,抬頭忽瞥,他望來,如你的眼神注視著我,沒對上他的目光,兀自想到你了。
他的很多地方都像你,一樣溫柔,善良,在意。可以因為一個眼神愛他,也可以逃跑回你的密室,隔著玻璃看你和她卻永遠觸不到你。
音樂停了,木門艱難地被推開,他不在了,我該去找他了。